旋转玫瑰蓝

2023-07-07   


某学霸上岸笔记经验分享[火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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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黄山

    何茜怎么也没想到,会在迈克菲电音派对这种地方遇见自己的生母。

    迈克菲电音派对在西环路二桥桥头旁,离爱心苑不远。何茜从山里搬迁到爱心苑的当天下午,经过迈克菲电音派对时,被那超大的金色招牌吸引住了。上面一对年轻的卡通情侣微笑着搂着腰跳舞,夸张的大眼睛仰望着上方那支水晶雕成的蓝玫瑰。

    何茜发现门口张贴着一张招聘服务员启事,双脚不由自主走了过去。她想进去应聘,磨蹭了一会儿后,咬咬牙,迈进了右边那个通往里面的阴暗的小门。

    这是她第一次去问工作。初中毕业后,她就没有走出过大山——父亲何月大年纪大了,经常头昏眼花,她得在家照顾父亲。

     里面还在打烊,昏暗的大厅里,不见一个人影。何茜正想问有人在吗,一个声音从吧台里蹦了出来,姑娘,是来应聘的吗?

   吧台就在何茜旁边,吓得她打了个冷颤,侧头见里面坐着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女人,眼睛正定定地盯着她呢。

    何茜定了定神,“嗯”了一声,怯怯地看着她。

    叫什么名字?女人问道。

    她机械地回答,何茜。

   女人站了起来,走出吧台来到何茜面前,目光像选拣商品似的上下打量她,弄得何茜满脸绯红,双手不停地搓着衣角。女人呵呵地笑了,柔声说,吓着你了吧?你是农村来的?多大了?

    二十五。

    还没有男朋友吧?何茜又点了点头,心里说,我不急,我得照顾父亲。

    女人顿了顿说,我可以聘用你,可是店里没有提供住宿,你住哪里啊?

    我住在爱心苑,刚从山里搬迁出来。

    女人“哦”了一声,伸手从吧台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打开,这是聘用合同,一式两份,你看一下,如果没有问题,把身份证给复印下,在合同签个字,今晚就可以来上班了。

    何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这就被聘用了?她慌忙掏出身份证给女人复印,然后在合同上匆匆签了字。

    女人看她猴猴急急的样子,关心地说,别急,看清楚合同条款再签字吧。

    何茜说,不用了,您能招我就知道您是好人,不会坑我的。

    女人竖起大拇指笑了笑,然后把员工留存的那份合同递给她,你回家可以看看,有什么问题,今晚上班时可以找我讲一下。何茜接过那份合同,连说声谢谢都忘了,一转身跑出了迈克菲,兴冲冲地赶回家了。

    中年女人叫冯菲,是迈克菲的老板,她安排何茜给顾客上酒。

    何茜端托盘子毛手毛脚的,放在上面的酒水时常荡洒出来。她看着姐妹们一手端托盘子,一手靠放在后腰上,优雅死了。冯菲对她说,何茜啊,你得练好端托盘子手艺啵,如果顾客闹起来,酒水钱得从你工资扣的。何茜于是一有空就练,连回家路上都揣摩着如何端好托盘子。她悟性高,很快掌握端托盘子要领,才十多天就把托盘子玩得像耍戏班的杂技小姐一样娴熟了。

    学好端托盘子的何茜渐渐褪去身上土里土气的气息,她变得白皙靓丽,好客嘴甜,很招顾客喜欢。

    在大厅里,她像一条穿梭于觥筹交错的美人鱼,托在手上的托盘子玩得如扭花绢,站在上面的酒水不荡也不倾。她从吧台像蝴蝶般轻盈地落到客人身边,把脚收住,像是打了个揖,再后把一杯杯美酒捧上,柔声说,老板,这是您的酒,请慢用。客人们想多瞄她几眼,她又轻飘飘飞回到吧台。

     迈克菲顿时火爆起来。在冯菲眼里,何茜是迈克菲的招牌。

      有人笑说何茜长得像老板娘冯菲,有人又说她像网红可可伊。熟客进店就这么招呼她,可可伊,给我上杯冰镇鸡尾酒。可可伊,给我来瓶兰州。弄得何茜哭笑不得,其他姐妹也抿嘴偷着笑。每当人们呼叫“可可伊”时,姐妹们挤眉弄眼提醒她:何茜,又叫你啦。 

二 

    上完酒的空隙,她总爱待在吧台看周健调酒。

    周健二十七八岁,干瘦的身子像颗黄豆芽。他剃了个鸭舌头,那撮鸭舌毛发染成了金黄色,像豆芽尖上那瓣耷拉的黄叶子。调酒器在周健手中玩出许多花样,时而在空中打着跟斗,时而绕豆芽身转了个圈。特别是他手握调酒器摇晃时,那晃动的手像发羊癫疯似地抽着筋。

    何茜看周健抽筋,心里也跟着抽筋。她听父亲何月大说,她是捡来的。他告诉她,那时他经常捉田鸡骑单车跑县城卖,卖完田鸡爱在广场榕树下看人下棋。那天来得早,卖完田鸡吃了碗河粉就坐在榕树下休息,一个女人走过来说要上趟卫生间,叫他帮抱一下孩子。何月大说,当时她躺在襁褓里睡着了。他在那里抱了大半天,也不见那女人回来,他就把她抱回家抚养……

    何茜上小学后,何月大农闲时便到石场炸石挣钱。有一次点炮炸石,有一炮迟迟不见响声,以为是哑炮了,便走过去,走到临爆破点十多米的时候,那炸药“砰”地爆响了,吓得他赶紧往回跑。可是,他跑不过石头,雨点般飞出的石头向他砸了过来,他顿感天旋地转,浑身疼痛,不一会儿就昏死过去。他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,出院后,落下了头晕背疼的毛病。何茜一想起父亲那次险些丧命眼圈就发红。

    下班回到家,何茜总是蹑手蹑脚的,怕惊扰父亲睡觉。父亲近来总感到头晕,有时还出现眼花的情况。她以为父亲的老毛病又犯了,叫他好好休息,别到处乱跑了。父亲勤劳惯了,常到外面去捡纸皮易拉罐塑料瓶,说是多少能挣些生活费。

    她进房间睡觉前,总悄悄到父亲房门前侧耳细听,怕父亲出现什么意外。当听到父亲发出均匀的呼吸了,才安心回房睡觉。

   这一天,何茜正准备去上班,何月大突然晕到在地上,她哭着急急送到中医院。因为生活还拮据,一到医院,她就给董霄打电话。

    董霄是她家的帮扶人,三十多岁,很亲善人。何茜记得他第一次到她家时,对她说过,以后有什么困难或需要帮忙的可以找他,他会尽量帮助解决的。何茜把他的话深深刻在了心里。

    董霄赶到中医院,忙前忙后办理好各种手续,并垫付了一笔钱进去。何茜感动得眼睑泛上了红潮,感激地说,谢谢你了,你的钱我会还你的。董霄微笑着扶住她的肩膀说,还什么还,又没几个钱。只要伯爷没事,我就放心了。董霄交待她看护好自己父亲,有什么事打他电话,然后拍拍她的肩膀才放心离开。

     何月大是脑溢血晕倒,由于及时送医保住了性命,但还是留下了后遗症。他落下了左脚麻木,说话口齿不清的毛病。        出院后,何茜每天都熬中草药给他泡脚按摩,一忙就是大半天。

    何月大看着女儿忙来忙去的,又要上班,埋怨自已是个累赘。

     有日他对何茜说,茜茜啊,我年纪大了,知道自己能活多久。只可惜到现在也没给你找到亲生父母。

    何茜说,爸,你就是我的亲生父母,你才是我最亲的人。

     何月大叹了一口气说,唉,能在我死前把你交给他们,我才放心啊。

    何茜眼圈发红了,硬咽地说,爸长命百岁,爸不愿丢下我不管的。

    何茜盼望有日能见到亲生父母,从何月大告诉她是捡来的那日开始就有了。二十多年过去,现在她看得非常平淡,曾经的那种渴盼像风吹过的云朵没了影子。她想,如果见到父母,我只想问一下他们为什么要丢弃我呢?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。

    父母留给她的唯一信息只有一张泛黄的纸片,那是父母丢弃她时放在她身上的,上面写有她的出生日期和一个“陈”字的落款。纸片上字迹龙飞凤舞有些潦草,她猜测父母可能是文化人。不过,董霄来她家“打卡”时,何茜还是拿出那张发黄的纸片给他看,希望他能帮查找下。

    董霄想了想说,全县陈姓占的人口比较多,也不知道你父母是否还住在我们县里没有,如果在县外,这样范围就更大了。要么我们去县电视台拍个寻人启事,电视一播出,相信你父母能看到或者听到这个消息。

    何茜摇摇头说,不行,我又不是非要找到他们。她不想让自己的身世公之于众,在迈克菲,她从客人的眼神知道有些人窥觎她,她怕这些人利用这件事自己不小心落入他们的圈套。

     她不再想着找父母这件事。她每天在爱心苑与迈克菲之间跑来跑去。

    有日听到姐妹们私下悄悄议论,说老板冯菲与周健关系暧昧。何茜不相信老板会是那样的人,果然有几次一下班,他看见周健往三楼上跑。

    三楼是冯菲办公和接待客人的地方,也是她生活起居的地方。在这里员工很怕叫上去“喝茶”,因为那离被炒鱿鱼不远了。

     何茜也怕老板叫她到楼上去“喝茶”。周健却不怕,这明显有些猫腻。

     上完酒,她躲到姐妹身边去,不再跑吧台看周健调酒了。

      这一晚,迈克菲来了五张新面孔。他们大摇大摆地围坐一张圆桌,扬手叫服务员上五杯Bitter Wife冰镇鸡尾酒,何茜给他们上酒时,一个肌肉男伸手抓住她的胳膊,嬉皮笑脸地说道,靓妹,陪哥喝一杯怎样?何茜说,对不起,我不会喝酒。她想挣脱抓住胳膊的手,肌肉男拽住不放,挤眉弄眼地说,不陪哥喝一杯别想走。何茜脸色顿时变得忽红忽白,扭过头向吧台和姐妹们求助,姐妹们不敢过去劝说,怕惹上事弄不好被老板炒鱿鱼。

    哥们,能不能给个面子?她是我……女朋友。

     声音带着磁性从吧台那里飘了过来,何茜看见周健急急跑过来了。

    他来到何茜身边停下,然后拉住她的手,对肌肉男说道,给个面子,不要为难我女朋友好不?她不会喝酒。

    肌肉男抬头看着周健。绿豆芽干瘦的身子站得挺挺的,一副军训时凛凛的模样。肌肉男冷笑了一下,随手从桌面拿起一杯鸡尾酒举起来,不屑地说道,你女朋友?哼,做吧女就得喝下这杯酒。周健眼睛一瞪,大声叫道,在这大众场合敢欺负女孩子,你还是不是人?肌肉男听后生气地把酒泼到阿冰脸上。周健用手抹了一下脸,敢怒不敢言,冷冷地盯着肌肉男。周围的客人看不下去了,愤愤不平站起来哔哩吧啦声讨肌肉男。他们走过来把那一桌子人团团围住,要肌肉男道歉,话语满是火药味。这时,冯菲急匆匆从楼上跑下来,扬手叫道,各位好汉别伤和气,是小店照顾不周,这顿酒我请了,我请了。她把周健叫回吧台,安顿好客人回座位。那几个人知道不好惹,灰溜溜离开了迈克菲。 

 四

     何茜被冯菲叫去了办公室。上楼前,她给董霄打了个电话,告诉他,她被人欺负了,现在老板叫她上办公室“喝茶”。

     进了办公室,何茜被晾在了一边。冯菲把身子埋在一张真皮沙发里,边嗑瓜子边盯着何茜看。何茜垂着头站在她对面,之间隔着一张树根雕成的茶桌。茶桌两米多长,像一只卧地的梅花鹿。两只鹿角之中雕有一对盘腿把盏对饮的古装男女;鹿脖处开了两块不大的梯田,上面搁着茶具,一只金蟾叼着铜钱躲在茶具边上;鹿身已开辟成一方平展展的蛋状桌面,桌面闪着金丝木纹,光滑得倒影着勾着头的何茜。

    何茜像一具木偶定定地站着,等待冯菲的训话。

     冯菲仔细端详着她,眼前的何茜垂着眼帘睫毛清秀明晰,曼妙的身材透着少女含苞欲放的气息。这不是我年轻时相片里的模样吗?冯菲心里说。

    一个多月前,顾客笑说何茜像她后,冯菲就开始注意她了,特别是近段时间,每晚经过大厅时都要滞留十多分钟,边与熟客打招呼,边用目光瞟向忙得不亦乐乎的何茜。

    想起曾经的往事,冯菲满怀辛酸。前夫和她是大学同学,出来工作不到两年,他们就要了孩子。孩子降生,是个女婴,白白胖胖的很可爱。当时计生抓得紧,只准生一胎。他是父母的独子,父母思想固旧,要儿子不论怎样要生个儿子。他被父母左右,像掰了头的苍蝇没曾经的往事,冯菲满怀辛酸。前夫和她是大学同学,出来工作不到两年,他们就要了孩子。孩子降生,是个女婴,白白胖胖的很可爱。当时计生抓得紧,只准生一胎。他是父母的独子,父母思想固旧,要儿子不论怎样要生个儿子。他被父母左右,像掰了头的苍蝇没了方向。为了保住自己的干部职位,他听从父母的话。他假惺惺请了个保姆照顾她坐月子,悄悄给保姆一笔钱,叫她偷偷把孩子抱走。保姆答应了,在一个月夜里,保姆趁着她睡过去,悄悄抱走了孩子,再也没回来。

    发现孩子不见了,她急得拽住男人哭哭闹闹要找孩子。男人说,我是招聘市场招的阿姨,谁知道她住在哪里?她欲哭无泪,一有空就往招聘市场跑。两个月后,她终于碰见了那个又来找工作的保姆。保姆告诉她,抱走孩子是她男人的主意。抱出来后,见榕树下坐着个中年男人,说要上趟厕所,就把孩子塞到他怀里……

     她与男人离了婚,到处打听查找女儿的下落。无果。后来,她辞职下了海,到广东去打拼。她没有再婚,随着年龄增大,又想起自己的女儿,于是,她又回到县城,希望能像碰上抱走孩子的保姆一样碰见抱走女儿的那个人……

    冯菲坐直了身子,对何茜说,听说你是捡来的?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捡到的么?何茜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了看老板,心里说,怎么问起我身世来了?她想了想,还是把何月大告诉她的话讲了。冯菲听后,身子像触电般颤了颤,眼睑悄然涌上了一圈红潮,目光在何茜身上抚来抚去,嘴唇抖动着正想说些什么。

    这时,办公室的门猛地被推开了,一个男青年急匆匆冲了进来,跑到何茜身边说,何茜,你受伤没有?我送你去医院看看。

    何茜见来人是董霄,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。

   我没事。她说。

      董霄一把董霄一把搂她进怀里,拍着她的后背说,没事就好,没事就好。

    冯菲见有个陌生男人闯进办公室,一脸的不高兴,叫道,你是她谁啊?别对我……员工搂搂抱抱的。

     董霄放开何茜,看了看冯菲说,不好意思,她是我妹妹。老板娘,我得先带她回家。说完,拉住何茜的手腕就急急往外走。冯菲还想说些什么,他们已走出了办公室门口。

     到了楼下,何茜仰首望了望楼上,冯菲正站在楼台目送着他们离开。

 五

     何茜被董霄拉着走出迈克菲,感觉手腕被他扯痛了,说,你弄疼我了。

    董霄不好意思地苦笑一下,放开手说,我们到滨江公园走走吧。

     何茜边走边回头看了看自己上班的店面,那块超大的招牌在五色灯的衬托下熠熠生辉,最耀眼的是那支卡通情侣头上的水晶蓝玫瑰,在电光驱动下微微旋转,散发出迷人的蓝色弧光。她有些依依不舍。

     她跟在董霄后面,想起刚才董霄把她搂在怀里还说是他妹妹,脸上悄然泛起红晕,心里却是美滋滋的。她大胆走上去挽住董霄的手臂,小鸟依人般把头枕在他臂膀上。

    何茜搂着董霄,时不时仰头看了看他,心里萌动许多美好。眼前这个三十多岁的帅气男人,一脸成熟阳刚的气质,叫她心波荡漾。可惜他有家庭了……她有些恍惚。

      已是晚上十一点多钟了,天上挂着黄黄的月亮,何茜与董霄并肩沿着滨江公园的望江堤漫无目的地走着。他边走边做她的做思想工作。董霄劝她离开迈克菲,说那不是你待的地方,为什么不到城里的工业区工作呢?那里月薪按时发,凭自己的能力吃饭,大部分又是搬迁来的人员,也好相互照应。何茜不点头也不摇头。她沉浸在与董霄走在一起的美好憧憬里,那种温暖,那种幸福,那种难以言传的渴望像波涛一样翻滚在心田里。

    董霄问她,你听我说什么了吗?

    何茜像是猛然清醒,嘴上说,哦,我在听着呢。

    董霄苦笑一下,接着还是滔滔不绝地详细介绍工业区里几个适合她工作的公司。他从公司的环境、工种、工作轻松和繁重、工薪等一一做了讲解。她似听非听,偶尔“嗯”地应付一声。她的心思又飞了起来。以后我能找到像他这样的男人就好了。她一路这样想着。 两人借着月光,不知不觉已远离喧闹的市区。到了一个江湾处,董霄停了下来说,我们回去吧。何茜抬头望了望他,回首望了望那灯火如萤闪着微光的县城,叹了口气,松开挽住董霄的手,跟着董霄慢慢往回走。

 六

    第二天一早,何茜默默地煮好早饭,然后给父亲熬泡脚的中草药,趁着这空儿跑旁边的菜市场买菜。回来时父亲已起床洗漱好,坐在那张起皱皮的五合板餐桌边吃粥。父亲盛粥的小钢碟是从山里带来的,以前是用来盛菜的。小钢碟底下有一个针尖大的沙眼,何茜要丢开,何月大不让,他用棉花给堵上当碗用。

    小时候,何茜看何月大吃粥总感到父亲嘴巴厉害。一碗热气腾腾的热粥,在何月大嘴边嗦噜噜转个半圈就吃下了一大半。那时她托着下巴吞着口水望着父亲说,爸爸,粥不热了吗?何月大停下来说,热啊,吃惯了就感觉不热了。她说,爸爸,为什么不让粥凉一些再吃呢?何月大摸摸她的头颅说,爸爸要赶石场啊,爸爸要赚好多好多钱给茜茜买好吃的。你在家要听话啊。

    现在,何茜看到父亲还是过去吃粥时的样子,眼里顿时溢上泪儿。爸,慢慢吃,别呛着。

    何月大抬抬头看了看女儿,笑了笑说,我吃惯了,不会呛。你也要注意身体,别只想着挣钱。

    打理完家务活,给父亲泡脚按摩好,何茜像往常一样回房间补觉。也不知过了多久,迷迷糊糊中,她听到房间外有女人嘤嘤的轻泣声。她爬起床打开房门,客厅里,父亲正与一个衣着艳丽的女人相对坐着说话,何茜一眼就认出女人是迈克菲老板冯菲。冯菲手里拽着一件发黄的陈旧婴儿衣,何茜一眼就认出是父亲对她说过抱她时,她身上穿的那件连体婴儿服。只见冯菲边吸鼻子边说,我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女儿了,老天有眼,遇到您这样的好人,把我女儿照顾得这么好。父亲说,大妹子你别这么说,我汗颜哪。茜茜很聪明,我家穷,完成义务教育就无法供茜茜继续读书了。她为了照顾我,至今还不愿嫁人,村里与她一样年纪的,孩子都两三岁了。

    说完,瞥了一眼何茜房间,见何茜正站在门口呆愣愣地看着他们。何月大叫道,茜茜醒啦?你过来,看谁来了?

     她站着一动不动。

    冯菲看到了何茜,慢慢站了起来,茜茜……我的孩子……我终于找到你了。

    她疾步走过去,伸开双臂想把何茜搂进怀里。何茜脑海里忽地闪过姐妹们议论她与周健的事情,心中顿生对她的厌恶。

    何茜一闪躲开了。她看着冯菲,一脸严肃地说,老板,别认错人了,我可是你的员工。

     何月大说,茜茜,别犟!她是你亲生母亲,快叫妈。

     何茜看着面前这个眼里还噙着泪花的女人,不敢相信她就是自己的生母。可父亲的话?父亲从来没骗过她啊。

     何茜感觉眼眶似乎有泪水要涌上来了,赶紧用手揉了揉。她对父亲大声说,爸,别相信她。我只有你一个亲人。她一转身冲进房间带上门,趴在床上呜呜地哭了。

    茜茜,我真的是你妈啊。门外传来冯菲的呼唤声。 

    天渐渐暗了下来。何茜呆坐在床上两眼无神地望着窗外,手里拽着那张珍藏了二十多年的泛黄的纸片,心情难复平静。

     我该认不认她?她心里像猫爪抓了一样生痛。她多么希望冯菲不是她生母,不要来惊扰她的家。父亲(养父)终生不娶,茹苦含辛把她抚养大,还落下一身病痛,她要好好照顾他,给他养老送终。

     唉!得去上班了。她长叹一声,准备下床把那张纸片夹回日记本去上班,忽然她停住了。我还要去上班吗?她苦笑了一下,摇了摇头。她怅惘地看向窗外。窗外,天完全黑了下来,偶尔传来小区里孩子们做游戏的嬉笑声,不远处那盏竖杆太阳能路灯泛着炽白的光。那路灯悄然变成了一支微微旋转的水晶蓝玫瑰,闪着蓝色弧光悠悠向她飘来,飘进窗里,飘到她的面前。她伸出双手想捧在手心,旋转的蓝色玫瑰却冉冉升了起来。她的目光追随着它,正要站起身子想把它抓在手里时,突然化作一道流星消失在角落里了。

     何茜眨了眨眼,晃了晃头颅,知道刚才是幻觉,轻叹一声,摸摸索索下了床,准备到卫生间洗把脸给头脑降降温。

     打开房门,她顺手打开客厅里的电灯开关。客厅里,何月大还坐在那张凳子上勾着头一动不动。何茜看着弓着背、瘦嶙嶙的父亲,叫她无不心疼。

     爸!何茜扑了过去,跪在地上拥抱着父亲痛哭起来。

      何月大抚着她的长发,许久才说,孩子,她给了你生命,她就是你的亲生母亲啊,你不认她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啊。

   八

    第二天是双休日,何茜正在用中草药给父亲泡脚按摩没多久,董霄拿着扶贫资料出现在她家门口了。何月大见董霄来了,笑呵呵地叫他快进来,说有好消息告诉他。何茜勾着头,一言不发地给父亲搓脚按摩。她知道父亲要说什么。

    董霄笑着走进来,顺手扯过一张凳子坐下来说,伯爷有什么好消息啊,快告诉我!何月大看了看何茜,又看了看他说,茜茜找到她生母啦,你知道她是谁吗?她就是茜茜上班那个店里的老板,叫……对,叫冯菲。这下,我终于安心了。何月大虽然口齿不清,董霄还是听清楚了。

    冯菲是何茜生母?董霄倒吃了一惊,不过很快,他呵呵地笑了,说道,恭喜啊伯爷,您的愿望终于实现了。何茜以后又多一个人疼爱她,您也不用那么操心了。

     以后有冯菲罩着何茜,他的帮扶工作轻松多了。董霄心里这样想。

     怎么不操心呢?快二十六了,还没嫁出去呢。何月大又看了看何茜,对她说,茜茜啊,你就别挑三拣四了,你不急我急呀。

     一直默默无语的何茜这时抬头睨了父亲一眼,说,爸,别逼我好不好。这事情得讲缘分。

     好好好,我不逼你。你最好快点啊,别让我两腿伸了,连外孙都没见过。何月大嘿嘿地笑着。

      这时,屋外传来呼叫何茜的声音。何茜,你在家吗?是周健在叫她,她一听就辨认出来。

      董霄笑着对何茜说,你看,是不是缘分来了?何茜剜了他一眼说,什么缘分来了?他是个让人讨厌的臭虫。想起姐妹们的议论,何茜生气地站了起来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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