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家乡》杂志来稿选登·散文:牛肉烩面(外一篇)丨陈建伟

牛肉烩面（外一篇）

散文

文丨陈建伟（河南三门峡）

在渑池，烩面馆比比皆是，很多人家都能自做自吃。可在上世纪８０年代，一个乡下人吃一顿牛肉烩面，却是一件奢侈的事。

那一年，我在渑池县城上学一个月回家一次。秋后爹让人捎信来，说今年红、白萝卜丰收了，家里卖八分钱一斤，问县城的价钱贵不贵。我一打听，可卖到两毛，便赶紧回信告诉了爹。过了一周，我正和同学们做课间操，有人喊他说校门口有人找。我跑去一看，爹笑眯眯地站在那里，还是那件对襟布衫，脚上穿着妈纳的千层底布鞋，肩上搭一条毛巾。我欢喜地跑过去，问：“爹，你咋来的？”“走来的。”爹朝旁边一指，“我，来卖萝卜。”满满一车萝卜，白白净净的真好看。车子是老家那种架子车，老家到县城3０多里路。我瞅瞅爹，又瞅瞅满满一车萝布，问爹：“走了多长时间？”“夜儿个鸡叫头遍把咱家的牛套在车上，你妈牵着牛把我送到青石岭，从青石岭到县城全是下坡路我让她牵着牛回去了，我一人拉着架子车中午才到县里，一直走到这会儿。”我心里一阵发烫，忙对爹说：“先去宿舍歇歇脚吧。”说罢来到架子车旁，扎下马步，把背带朝车杆上一搭，两手抓住筐就要卸满筐萝卜来。爹连连摆手，说：“使不得，使不得，好沉哩，你搬不动。我一直把车拉到宿舍楼跟前，果然招来好多吃惊的目光。中午和爹去餐厅吃饭。爹一身北山老农的装束挺扎眼，又有不少目光投来。有一个同学低声问我：“这是你家啥亲戚？”我往爹身边靠了靠，声粗气壮地回答：“这是俺爹。”这一声，叫得爹心里热乎乎的。爹住在学校，白天出去卖萝卜，中午饭在外面吃。晚上，我给爹打来洗脚水，问爹：“你在街上吃的啥饭？”“在百货楼对面大众食堂吃的牛肉烩面。”爹说罢擦擦嘴，一副味道好极的样子。我笑了笑，心说：味道再好，也不能从中午留到晚上，爹真是没吃过啥好东西。过一天再问，仍说吃的牛肉烩面。瞧爹那高兴的样子，显然是很爱吃。爹卖萝卜完要走，给留下一叠钱，叫我买书瞧。“你打小儿就爱瞧书，咱家难，买不起。你就去别人家借，说着眼圈红了，“你将来挣了钱，家里一分钱也不要，都留着买书……”如今，爹八十岁了呆在家里很少出门，前几天回老家爹又唠叨这事：“前些年你上高中时……爹去县城卖萝卜，头回见牛肉烩面，嘴里都快流口水了。老想吃一碗，老舍不得那几毛钱，天天闻着那香味啃家里你妈给烙的馍……嘿嘿，如今咋就这么贱，又想起那香味……”现在几经变迁百货楼对面的大众食堂己不复存在，早已成那代人心中的记忆。我愣了一会儿紧握住爹的手，泪水吧嗒吧嗒砸在床沿上。一听爹说起这碗牛肉烩面，心里就潮潮的，不是个滋味。

端午节

端午节在我们老家叫“收麦节”。因为端午节正赶上收麦季节，是⼀年中最繁忙的季的开始。成熟的⼩麦低着沉甸旬的麦穗，在微风的摇曳中翻滚的着⾦⾊麦浪，⾦灿灿的麦穗映衬着⼈们欢欣的笑脸上。人们深⼀脚浅⼀脚的紧紧跟随收割机后⾯，在⽥间地头等着满仓⽽归的收割机………

每逢佳节倍思亲，岁岁年年端午情。今天⼜逢端午，⾃⼰的⼼⾥油然⽽⽣⼀种朴素的思想，⼀缕纯洁的情愫，⼀种浓浓的情意，仿佛⼜见⽗亲踩着露⽔的草地，在我家坡坎上割艾草的背影，母亲打半夜起来炸油条、糖糕、做⾹包、做花花绳的⾝影，我⼜闻了艾⾹，⼜想到那甜甜酥脆的糖糕。

⼩时候家⾥穷，根本没有钱去买⽶做粽⼦，但到了端午节，母亲总会⽤她⾃⼰的⽅式叫我们过好节⽇，她会提前⽤红、黄、兰、⿊、⽩等⾊的线合拧在⼀起，母亲说这是花花绳，能保佑避邪、尤其是避蛇，蛇见了⼿上、脚上缠着花花绿绿的花花绳都会离得远远的。⼀般都还在我们熟睡的时候就系在我们的⼿碗脚碗处，在⾐服的袖窝处缝挂上亲⼿做的⾹包。母亲说戴上它能防⽌蚊⾍叮咬，⾹包的⾹料都是母亲亲⾃选的⼩茴⾹、⼤⾹及上年的艾⾹等⾹料，然后碾碎再缝在⾹包⾥，那淡淡的清⾹，沁⼈⼼脾、弥久留⾹，像从未⾛远。并在节前的晚上就和好了做糖糕的⾯，备好红糖，等我们起来时，热腾腾的糖糕，⼀碗⾹味四溢的合包鸡蛋汤就做好了，那种飘着葱花、⾹菜的蛋汤，⾄今想起来都让⼈馋，⽽在我的⼼中，还是早前那个早晨，阳光暖暖的照在了⼩⼩窗户上，微微的细风摇曳着树枝，鸟⼉叽叽喳喳的叫着，还在梦醒之中、蒙蒙胧胧的时候，母亲⽤围腰布揣着⼀个⼩⼩煮熟的鸡蛋，给我说今天是端午节，⽗亲正抱搂着艾草跨进门帘。

感谢这个节⽇，让传承在我们⼈⽣中成为⼀种美好的回忆和向往，愿这朵传统的奇葩之花在中华⼤地绽放更加的美丽。更愿在每个端午节时，我们不要忘亲情，亲⼈，忘了真实的⾃⼰，情系粽⾹，粽⾹传情，世代永远。或许如此，节⽇带给我们的不仅是眼⾓晶莹的泪珠，不仅仅是疼痛，更是幸福的抒写，相约的美丽。